“一恒河沙，一沙一界；一界之内，一尘一劫。”

《地藏经》的这句话，不停在蔡南星脑海跳跃。

她手上盘着串沉香木念珠，共一十八颗。

每一颗都像她走过的路，崎岖而延绵。

佛经里说每一个世界都碎成微尘，每一粒微尘算做一个大劫。

她的劫数大约应在敲晕乐怡的那一刻。

或许更早，早到她穿越那刻，从兄长萧定川的背上醒来，闻见他身上若隐若现的檀香。

按照旧礼，兄长背新娘入轿，而后嫁入夫家。

只是那轿子不是送到寻常人家，而是送往远隔亲友的皇宫。

那一天，她伏在兄长背上大哭不止。

从那时起，命运的齿轮已将她送入深渊。

然而顾不得这许多，逃出去才能实现她的希望。

至于亲生骨肉，只能让他们自求多福了。

谁让他们生来软弱，不似她有浴火重生的强大执念。

晨起从皇宫出来不久，蔡南星雇了辆车，嘱咐车夫天黑前务必赶到铜钱巷。

听郑嬷嬷打听得消息，萧定川藏身于铜钱巷李赟的外宅。

顶着宫女小环的脸，以乐怡公主要久香居的新品菜色为由，愣是轻松脱身。

颠簸在车里，蔡南星唇边勾笑，“李家气数将尽，连皇宫守卫都等同儿戏，也就不怪她觊觎皇位。”

来至铜钱巷的宅子，狠敲几下门，才来个长着吊梢眼的瘦高婆子开门，一双眼狐疑地审视，“姑娘寻谁？”

蔡南星推门而入，一双眼只顾在影壁前扫量，“你家主子呢？”

婆子见她目光凌厉，不似寻常找人，便挡住她去路，“此乃燕王殿下的宅院，外人不得入内。”

蔡南星斜她一眼，“妈妈误会，燕王府派我来，正是要接你们主子回王府去。”

婆子面色骇然，忙将她往屋外推，“王府早被查封了，不管你是谁，赶紧走。”

蔡南星沉下一口气，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，用力往婆子胸前刺去。

婆子应声而倒，朝外喊了句，“来人。”

便疼得闭上双眼。

蔡南星三步并作两步来至正屋，只见满屋灰尘，衾被又旧又脏，倒是梳妆台干净整洁，想必那位苏倩儿仍住在这里。

见生人闯入，倩娘缩到纱帘后，屏住呼吸瞧动静。

却见来人是个十几岁的丫鬟，梳宫髻，穿淡青色短袄，银灰布裙。

像是大户人家的丫头打扮。

发现纱帘后有轻微衣料摩擦响动，蔡南星将匕首比过去，“萧定川呢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