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乎我意料的是，柳成绦居然活了下来，一头白发几乎被灰土盖满。

他的眼角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，有鲜红的血顺着眼角流到白脸上，格外醒目。

除此之外，他倒没受什么其他伤害，就是腿脚有点不灵便，显然还没从爆炸中缓过来。

柳成绦一拐一拐地走到我面前，鞋底沙沙地磨着沙砾，充满恶意和怨毒，像是一条毒蛇在缓缓游向猎物。

龙王沉声道：&ldo;老大，银匠逃了，只有这小子让我给逮回来了。

&rdo;柳成绦&ldo;嗯&rdo;了一声，蹲下身子俯看着我：&ldo;这些事，您在绍兴就计划好了对吧？&rdo;

&ldo;是啊。

&rdo;我躺倒在地，心中却没有任何恐惧，一片清明。

&ldo;欧阳穆穆，是您叫过来搅事的吧？&rdo;

&ldo;对。

&rdo;我甚至还有余力笑。

&ldo;那个碎片，您之前曾动过手脚？&rdo;柳成绦本来就是个聪明人，从这次离奇的爆炸，一点点推演出了我的几乎全部计划。

可惜，他觉察得太晚了。

&ldo;不，还不晚，您还在我手里呢。

&rdo;柳成绦咧开嘴，不知是在笑还是威胁，眼角那道鲜血正好划过脸庞，流至唇边。

他直起身子，向左右吩咐了几句清理现场的指示，然后比了个手势，让龙王把我拖到三楼睡觉的房间。

进了屋子，龙王把我一脚踹倒在地，用绳子把我的双手牢牢绑在床脚。

柳成绦用一条白手帕把眼角的鲜血擦干净，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步：&ldo;你知道我为什么安排你们住这个房间吗？因为这间房子对我来说，很有纪念意义。

&rdo;他停顿了一下，把视线移向电视架上的那一排素白瓷器。

&ldo;药不然跟你说过吧？这些瓷器，都是骨灰瓷。

每一件，都是我曾经的敌人或者背叛者。

&rdo;他一边说着，一边伸手从架子上拿下一个素白茶碗，&ldo;你看这个莲瓣茶碗，它曾经是我最好的竞争对手，头脑敏锐，意气风发。

&rdo;

然后他放下茶碗，又拿起一件八福盘：&ldo;这件是我的得力助手，兢兢业业跟了我三年。

可惜小伙子没把持住，还是办了件错事。

哎，他临死前恳求我的嘴脸，应该刻在盘子上才对。

&rdo;

他把盘子放回去，用手抚着那件曲线优美的梅瓶，难得地叹了口气：&ldo;这是我的情人，英文系的。

人真漂亮，床上功夫也不错，可惜不安守本分。

我把她烧成梅瓶，就是为了纪念她那令人销魂的美好身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