药不是尴尬地放下车窗，却不肯下来：&ldo;王生给我的地址。

你怎么……住这儿呢？&rdo;

&ldo;嗨，毕业之后没工作呗，这儿房租便宜，有个朋友介绍，就过来了。

&rdo;

&ldo;如果你需要的话，我可以……&rdo;

&ldo;又来了，我不需要。

&rdo;高兴白了他一眼，&ldo;干吗呀？看我觉得可怜想施舍一下？我现在挺好，想画什么就画什么。

就烦你这样，非觉得别人过成你那样才算幸福。

&rdo;

别看药不是一脸深沉极有主见，在高兴面前，他句句吃瘪。

药不是只好转入正题：&ldo;我们来找你，是想请教一件事，你给我爷爷画油画的事儿。

&rdo;

高兴一听是这事，从怀里掏出一根烟，拿火柴划了火，吐出一个圆圆的烟圈：&ldo;说吧，你们想知道什么？&rdo;

&ldo;全部过程。

&rdo;

高兴那会儿在中央美院还没毕业，虽然她跟药不是已经分手，但还是非常慡快地答应了委托‐‐用她自己的话说，买卖不成仁义在嘛‐‐药来很喜欢这个慡快的小姑娘，一老一小都没正形，老的喊小的&ldo;孙媳妇&rdo;，小的喊老的&ldo;老古董&rdo;。

高兴问药来，希望画成什么样。

药来说想整点洋的，来张油画，高兴正好是这个专业，两人一拍即合。

但对于画什么，怎么画，两个人却起了争执。

药来指示得特别细致，这画什么那画什么，都有详细指示。

高兴却不乐意，觉得这不是画家的活儿，找一相机一拍不全齐了？不想干了。

药来却坚持，非她不可。

高兴虽然性子洒脱，但毕竟不如药来老江湖，最终勉为其难地答应了。

但是她坚决不肯署名，说我就干了个刷漆的活儿，这是您的东西，不是我的。

我听到这儿，问高兴：药来为什么挑选孔雀双狮绣墩、青花高足杯、天青釉马蹄形水盂、鳝鱼黄海涛花卉纹蛐蛐罐这四件东西，是有什么讲究吗？

高兴说她也不知道。

按说从构图来说，这些搭配不合适，但老爷子非用不可。

&ldo;哎，老爷子估计那会儿心情不太稳定。

经常今天一出，改天又是一出。

这四件东西不是一开始就定了的，本来他放的是另外一件东西，忽然告诉我，得改，我只能涂抹了，重新加了这四样东西。

&rdo;高兴一支烟吸完，烟屁股一弹，似朵火红色的小流星，飞去了旁边水沟里。

&ldo;原先画的那件是什么？&rdo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