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中年男人闻言一怔，然后转向了身后模样漂亮的年轻人，&ldo;苏长老，这儿就是菩提山了，您看……&rdo;

&ldo;杜家主不必再送，请回吧。

&rdo;

苏叶子笑意浅淡得几乎可以忽略，他极目眺向远处洪钟震响香茗漫山的寺庙，漫不经心地给对方神识传音：&ldo;这次借用了南山杜家的举荐名额，我心里还是过意不去的。

&rdo;

&ldo;哪里哪里……&rdo;那中年男人闻言，忙神态惶恐地摇头，只是知道大抵知道苏叶子以俗家弟子身份入菩提寺，定然是有所顾忌，也不敢多言，同样以神识传音回道，&ldo;您能瞧上我杜家，还将我那顽劣孙儿收入峰中，已经是对我杜家的抬举。

有什么事您都吩咐一声就行，如何用得上&lso;借&rso;字……&rdo;

&ldo;杜家主的慷慨和深明大义，我记下了。

&rdo;苏叶子不想与对方客套，开口截住对方的话音。

然后他垂了眼，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。

那双湛黑清澈的瞳仁，就好像在说&ldo;你还有事？没事可以走了&rdo;。

杜家主也不是不识时务的人，见苏叶子不愿多做交谈，虽然心里有些遗憾，但还是点了点头，又给对方做了一礼，转身往回走了。

&ldo;杜家主，&rdo;苏叶子站在他身后突然开口，&ldo;既然是南山杜家，为何会搬来北疆？&rdo;

&ldo;啊？&rdo;

转过头来的杜家主显然没有想到会突然遇上这么一个问题，还没等他回答，就见对方笑着摇头：&ldo;罢了。

&rdo;

说完，身姿清隽的青年转身往山上走了。

一直到这两人一人上山，一人莫名其妙地回了马车，在那儿守着的两个小沙弥才把脑袋对凑到一起：

&ldo;你觉不觉着杜家主好像还怕那个年轻人？&rdo;

&ldo;‐‐你也这么感觉呀？&rdo;

&ldo;可真奇怪，不该是被举荐人求着举荐人吗？怎么就反过来了……？&rdo;

&ldo;谁知道呀，不过刚刚上去的那位公子长得是真好看，跟‐‐&rdo;

突然‐‐

&ldo;然动、然静。

&rdo;

两个小沙弥正议论着开心，一听到这个平平静静的声音，却同时瞪大了眼睛，然后面无表情地站直了腰板。

警告了他们一声的中年僧人无奈地收回视线，然后往山路上看去。

那里，之前那位年轻漂亮看起来毫无修为在身的公子，正不紧不慢地走上山。

中年僧人站了一会儿，还是看不出什么来，只当做是自己的错觉，不再细思，往另一侧走去。

‐‐

跟着一众俗家弟子进了菩提寺的山门，然后在他们主殿外面等着的时候，苏叶子觉得，自己就好像是凡界普通百姓的市集里，屠夫面前的案板上那一块块待挑选的肉。

所幸这艳阳高照，&ldo;买主&rdo;们来得还不算太迟。

说起&ldo;买主&rdo;，就要说菩提寺关于俗家弟子的收录问题‐‐每年菩提寺收入一些新的俗家弟子，人数向来不少，寺内辈分大的高僧们无暇照料，通常便交由辈分稍低的真传弟子教诲，这样既不致过于庄重，也不会怠慢。

至于哪位俗家弟子到哪位僧人那里去听佛法，全凭俗家弟子意愿。

来之前，苏叶子就已经让杜家的人打听过了，今年这批俗家弟子，恰巧就是交由菩提寺内&ldo;了&rdo;字辈的僧人分配教导。

苏叶子压着耐性和身旁有点激动的俗家弟子们站在一起，看起来平静淡定，唯独唇角勾着的那点漫不经心的笑意，却让忍不住多看他一眼的高僧们眉头微皱。

佛堂面前，这般轻慢，最是让僧人们不喜。

没过一会儿，&ldo;了&rdo;字辈的佛修弟子们似乎是到齐了，站在石阶下排了两侧。